白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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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涛张爱玲做人生的主角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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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从知道张爱玲的那一刻起,就喜欢上了她。

在我的高中时代,无意中从同学那里得到了一本张爱玲小说集《沉香屑-第一炉香》。那时张爱玲的书多半是盗版的,里面错字连篇,但是我看了第一页便放不下手,吃饭时也端着饭碗边吃边看,最后一口气把它读完。

之后,北京的各种书店书摊儿都留下了我寻找张爱玲作品的足迹,只要是沾上张爱玲边儿的书,我就会一股脑买回来,一口气读完,之后再细细重读、慢慢熨帖。

直到后来,基本把市面上能找到的张爱玲全读了一遍,对她的作品做了一些时间和类别的梳理,才渐渐对她有了些许了解。窃以为:张爱玲是一个始终能主宰自己命运的女人,她的自信让她永远做自己人生的主角,无论是她的作品、她的为人、她的爱情,莫不如此。

在张爱玲早年间的少作《霸王别姬》中,我已能感觉出她女性意识的觉醒。虽然是英雄美人的老调重弹,但张爱玲笔下却写出的是虞姬对自己命运的沉思。“十余年来,她以他的壮志为她的壮志,她以他的胜利为她的胜利,他的痛苦为她的痛苦。然而每逢他睡了,她独自掌了蜡烛出来巡营的时候,她开始想起她个人的事来了。她怀疑她这样生存在世界上的目标究竟是什么。他活着,为了他的壮志而活着。他知道怎样运用他的佩刀、他的长矛、他的江东弟子去获得他的冠冕。然而她呢?她仅仅是他的高亢的英雄的呼啸的一个微弱的回声,轻下去,轻下去,终于死寂了。”

果真项羽得了天下,那就有三宫六院,虞姬终将被冷落、被遗弃。她对自己的思想“又厌恶又惧怕”。但是虞姬犯不着想那么远了。汉军围攻上来,项王要虞姬随他一起突围,虞姬怕他分心,拔出刀来刺进自己的胸膛。她躺在项王怀中,给他留下一句他听不懂的话:“我比较喜欢这样的收梢。”刚才的沉思是这谜语式句子的注脚:与其面对那样的命运,还不如有个漂亮的收场。是以此斩断无穷的烦恼,还是幻想用死换得冥冥中对项王的永久占有?或许二者兼而有之,于是虞姬的自刎成为一个美丽苍凉的手势。

张爱玲借这个古装故事探讨了女性的处境:她们意识到自己对男人的依附,洞悉了这依附后面的空虚,却又无力摆脱这种依附,她们就在这两难之境中苦苦挣扎。此文已经注入了张爱玲难以明言的人生感慨,所以后来她长大、成名,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能做一个喜剧的主角,能有一个“漂亮的收场”。

随后很快,张爱玲就在上海出名了。

成名是张爱玲的一个“情结”。她在成名还没一点影子的时候就已经为自己设计过成名后的举措了。《传奇》出版后仅四天即再版,在《传奇》前言中她写道:以前我一直这样想着:等我的书出版了,我要走到每一个报摊上去看看,我要用我最喜欢的蓝绿的封面给报摊子上开一扇夜蓝的小窗户,人们可以在窗口看月亮,看热闹。我要问报贩,装出不相干的样子:“销路还好吧?——太贵了,这么贵,真还有人买吗?”呵,出名要趁早呀!来得太晚的话,快乐也不那么痛快。最初在校刊上登两篇文章,也是发疯似地高兴着,自己读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次都像是头一次见到。现在已经没那么容易兴奋了。所以更加要催:快,快,迟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虽然话里有顿挫,有反高潮,但依然难以掩饰她的兴奋。不过,随之而来的以傅雷为代表的一些对张爱玲作品颇有微词的指摘,却让她听起来十分刺耳。

而她有她的矜持,亦要保持她不为所动的超脱,并不立即作答,剑拔弩张与傅雷对阵。只是事隔数月之后,似乎已是风过云散、波澜不惊了,从张爱玲那里隐隐约约然而又是明白无误传来了应答之声——她写了一篇题作《自己的文章》的随笔。此文句句皆有所指,事实上是对傅文观点逐条地进行反驳、解释,论辩的语调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地说着:不!针对傅雷开阔眼界,跳出男女私情小天地的劝导,她答道:“一般所谓‘时代的纪念碑’那样的作品,我是写不出来,也不打算写。”

俗语说:“老婆是人家的好,文章是自己的好”,张爱玲将此诙谐语掐头去尾,用作题目,她对傅文的态度也就尽在不言中了。这题目轻松含蓄,不落痕迹,大有谈笑却敌之势。试想:有多少“小作家”会对傅雷这样的泰斗级人物有力回击,但张爱玲不一样,她不会接受这种耳提面命式的教训。如果不是这番自信挥洒,还会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珠圆玉润、情文并茂的作品传世?难说。即使能读到,至少里面会减去几分灵动与飞扬。

从很多蛛丝马迹中都能窥探到张爱玲的率直。在一次聚会中,张爱玲、苏青、潘柳黛等一拨女作家说起对自己有影响力的作家,好几位都谈到了冰心。但是苏青却说,我从前看冰心的诗和文章,觉得很美丽,后来看到她的照片,原来非常难看,又想到她在作品中时常卖弄她的女性美,就没有兴趣再读她文章了,真是说也可笑。

而张爱玲却直接在散文《我看苏青》的开头中直白地写道:如果必须把女作者特别分作一栏进行评论的话,那么,把我同冰心、白薇她们来比较,我实在不能引以为荣,只有和苏青相提并论我是甘心情愿的。她的这段话貌似刻薄,然而我的理解是,她认为冰心的清婉往往流于做作。总之,读冰心的文章,总觉得有一个仕女在眼前扭过来扭过去,长袖漫舞,顾影自怜,虽然看不见她的脸,光看那股劲儿,就想像怎么着也该是一惊艳的美女,不曾想,一回头,也不过面目平平如我等,不用那样拿捏姿态吧。

想当年,张爱玲也曾为一朵枯萎的花落泪,很多年后张爱玲说起这事,怎么看都是一股冷嘲热讽的口气,嘲笑自己。张爱玲对于真实的热爱,使她受不了冰心的那些柔软得近乎林志玲的娃娃腔式的句子,她曾明褒暗贬地挖苦女歌星李香兰是仙女,是小鸟,总之不像个真人,她不喜欢这种拿腔拿调装纯情的女人,对于冰心刻意打造的那个纯美世界也毫无信任。张爱玲求“真”——她笃定地认为,没有哪一种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而她,总是要做自己人生的主角。

在一些公开场合,张爱玲显露出她矜持孤傲、难于合群的性情。但凡她出现的场合,即便做不了主角,她也决不甘于给别人当配角。不论话多话少,或是默然不语,她必使人意识到她不容忽视的存在,她永远做不来一团和气状。张爱玲就是张爱玲,她相信凯撒的归于凯撒,政治的归于政治,个人的归于个人,自己的归于自己——她有她自己的判断,有她自己的完整,有属于她自己的与旁人无干的天地。

“古来贤者皆寂寞”,晚年的张爱玲是寂寞的,而且像是刻意要尝一尝寂寞的滋味。而这也是她的境界。没有了“世俗的进取心”,在海外离群索居,抱定一部《红楼梦》,能够“十年一觉迷考据”。

张爱玲最终在美国家中孤独逝去,临终的时候身穿赭红色旗袍。也许她觉大限将至,凄凉的蜷在地板上远去。

就像她曾经写下的文字:

时代的列车轰轰地往前开。我们坐在车上,经过的也许不过是几条熟悉的街衢,可是在漫天的火光中也自惊心动魄。就可惜我们只顾忙着在一瞥即逝的店铺的橱窗里找寻我们自己的影子——我们只看见自己的脸,苍白,渺小;我们的自私与空虚,我们恬不知耻的愚蠢——谁都像我们一样,然而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

作者简介:李涛,资深财经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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