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治疗白癜风哪家医院最好 http://www.xftobacco.com/丽江文艺▏期
片段
辞掉工作之后的第七天,去见了两年多未见的栗子姐。约在她的老家见面,“现在正值苹果花开,满地的落花,美得不像话。你来,我泡最香的茶给你。我们可以一起说说话。”栗子姐的字写得隽永飘逸,这些年已经好久没见过有人这么用心地去写字。
怀有八个月身孕的她变得愈发清瘦,肚子已经明显隆起,身穿一件宽松的黑色连衣裙,浓密的长发编成粗粗的辫子落在背上,干净的脸上线条明显,还是那双装着亿万个故事般摄人心魄的眼睛,然而神情却是寥寥。即使是在孕期,挺着大肚子的她身上依旧散发出迷人的气息。这种美随着时光的流逝反而显得越发强烈。
“你比过去瘦了很多呀!”她轻轻拉起我的双手,留意到我手腕上多出的小树图案纹身,也没有多问。“那个时候你经常看着我傻笑,我泡一壶茶,倒一杯水,点一炷香,一举一动,你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我一看你,你就恭恭敬敬地回应我一个微笑。我心里想这个小女孩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我喝掉杯中水,却没有作出回应,依旧只是微笑。
已经想不起来初次跟栗子姐见面是什么时候了。有些人好像一直存在于你的生命当中,他们出现得很早,比时间还早,甚至比你自己更早。其实栗子姐只比我大两岁,但是从小到大,总觉得她是一个能把我所有心思都看穿的长辈,是我尊敬和仰望的人。她会看很多很多的书,会做各种美味的食物,会弹奏古筝,待人和气,事业稳定,是大部分人眼中所谓的“女强人”。可是,那也只是她的一半。另外一半的她,读书时期一度沉迷于小说,上课走神,高考失利,情路曲折,跟家人的关系更是紧张复杂,曾经几度想过逃离,几乎抑郁。
“从小,母亲给我灌输的思想就是:我是她沉重的负担,她耗费了自己一半的生命生下我,要我以自己的一半生命来回报。她用价钱衡量亲情,用冰冷粗糙的食物填塞我的胃,用成绩衡量我的价值;她喜欢的是哥哥那样活泼开朗、阳光懂事的男孩,而正如你所知,我自幼体弱多病,性格还孤僻,最要命的是我还经常跟同学起冲突……”她起身给我倒茶,接着说:“怀孕这七个月,身体出现种种反应,感觉到做母亲的不容易。也是在这一段时间,跟母亲的关系出现了缓和。她变得比我还小心翼翼,一边责备我的各种不小心,一边却给我准备好一切需要的东西。有的时候会暗暗嫉妒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他怎么轻而易举就得到这个未曾谋面的外婆的爱了呢?”
“想到这个连初中都没有毕业的女人,”栗子姐接下去说,“她用她那看似小市民的精神,好像斤斤计较,可是却撑起了这么大一个家,突然觉得她特不容易,觉得隐隐的心疼。年少时尚不懂得成年人在这个社会上生存的诸多不易,只看到她的局限,却看不到她的伟大。现在看她笨拙地试探着问候孩子的情况,看她会去很远的超市买我喜欢吃的东西,会突然感到体内流动的血液在翻滚,无论如何,亲情是世界上最坚固的感情。你看,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着如何与她抗衡的人,到现在,却成了我很想保护的人。”
“我想,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无常吧。生命给你一张白纸,然后给你五彩笔,凭你任意涂抹。一开始不经意的一横一竖,一撇一捺,最后竟然这么巧合地都连接起来了。”这最后一段话栗子姐说得很轻,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听得入了神,没有留意到杯中茶已饮尽,这时候栗子姐的妈妈进来了,笑盈盈地端上来一盘精致的棕色糕点,“来来来,你最喜欢的荞糕,你姐姐不爱吃甜的,我特意为你做的,多吃点啊,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女孩子要白白胖胖的才可爱呐!”
眼前的这一幕,没有什么煽情的话语,更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剧情,它只是日常生活中最寻常不过的一个片段,可是却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秩序和美好。这个时候,一切刚刚好,如诗如画的生活在眼前慢慢展开,不紧不慢,有着坚定有序的步调。一瞬间,我的眼泪就决堤了。想起这两年的种种变动。工作中的委屈,荒唐短暂的爱情,对未来的迷惘,久居他乡带来的萦绕心间挥散不去的孤寂。已经有多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家常饭;已经有多久没有跟老朋友坐在一起什么都不做,只是闲谈一个下午,然后愉悦地各自归家;已经有多久没有纯粹为了取悦自己好好梳妆打扮一次;已经有多久没有纯粹出于喜爱去花几天时间用心看完一本书。我自以为在赶路,向着更好的地方,自以为在生活,自以为这样会离成功更接近,自以为我在做着一切正确的事情,可是我却忘了,最终,只有我们的心才是判定标准,我们的心才知道什么能让我们快乐,什么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这一切全变成泪水,在这一瞬间决堤了。
阿姨被我莫名的哭泣吓到,栗子姐姐不说话,只是轻轻抚摸我的背,“没关系的,你压抑自己太久了,没关系的,没关系……”
再往前走一步,我们就发现很多我们认为离不开的人已经离我们而去;很多我们想要逃离的人,却在终点敞开怀抱等着我们;很多我们心心念念想要拥有的事物,最后却被我们舍弃在身后;很多我们以为会永聚不散的宴席,其实已经有人在离去。肉身渺小易逝,什么都不会永久。
可是,即使是这样,生命中还是有很多看似微不足道的片段,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支撑我们熬过很多道坎,渡我们走向更好的彼岸。遇见生命中这些片段,是一种福气。
编辑:白薇
配图来自网络
更多故事,丽江文艺等你
和毓明
丽江人,纳西族。
如果,你的梦里有丽江。那么,这一定是个文艺的梦。
长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