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当代作家。著有长篇小说《一个人的战争》《说吧,房间》《万物花开》《妇女闲聊录》《北去来辞》等多部,另有中短篇小说《回廊之椅》《西北偏北之二三》及诗歌散文。年发表长篇小说《一个人的战争》,被认为是“个人化写作”和“女性写作”的代表性人物之一。获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小说家奖、老舍文学奖长篇小说奖、人民文学长篇小说双年奖、十月文学奖,获当代年度长篇小说五佳、新浪中国好书榜年度十大好书等荣誉,曾获首届及第三届中国女性文学奖。第九届茅盾文学奖提名奖。
Moratto:林老师,您好。感谢您抽出宝贵的时间来接受这个采访。这几个月世界上很多人因瘟疫而被隔离,您过得如何?您身为武汉大学文学院教授这几个月的状况如何?您跟您的家人一切可好?
林白:我一直在北京。之前我是武汉市文联下属的武汉文学院的作家,并不是武汉大学文学院教授。我曾在武汉大学四年本科,在武汉文联工作十年,前后在武汉十四年。我本人主要生活在北京。
北京的隔离措施也很严格,进出小区需要出入证,用身份证办理,出入证上有个人照片,一人一证。购物一律在网上,送到小区门外的马路边,然后下去取回来,进家门之后,鞋底要消毒,取回来的东西也要用消毒液喷一下。每天都在家里。整整四个月,大概就是这样度过的。我每天写诗,从2月7日算起,到今天,一共写了首诗。时间过得挺快的。
Moratto:您的作家生涯很早就开始。您19岁就开始写诗,后以小说创作为主。我想请问一下,对您来说在灵感与创作动机方面,写诗与写小说最大的不同在哪?
林白:写诗和写小说非常不一样。写诗比写小说更具神秘性。需要更强烈的情感激荡来启动。写诗需要速度,需要神灵的眷顾。
写诗会有狂喜和晕眩。另外我觉得写诗能提升人的精神层次,可以极大地激发精神能量。
Moratto:写诗也好,写小说也罢,对您来说,何谓创作?更重要的是,在今天的中国,创作意味着什么?
林白:写作就是把你想说的要说的不说就难受的……尽可能有力量的说出来。
Moratto:这么多年来不断地写作,您的动机始终如一吗?您一开始的动力跟现在的动力是否不一样?
林白:我的动机、开始的动力和现在的动力好像是一样的。一直想着要写给一个特定的人看,对某个特定的人说话,给某个特定的人写信。这个特定的人,往大里说就是世界,往小里说,就是另一个遥远的我。
艾米莉狄金森说,(我的诗)“是我写给世界的信,这世界从不曾写信给我”,这句话我非常有触动。
Moratto:在世界文学里,哪位作家或文派对于形塑老师您的创作风格来说最重要?为什么?
林白:应该是,所有读过的作品。
Moratto:许多读者也许不知道林白是您的笔名,您的原名是林白薇。可否跟读者分享一下您为什么选了林白这个笔名呢?您觉得比较好记吗?背后是否还有其他的原因?
林白:这个名字比较简洁啊。原名也是不错的。林白现在已经不算我的笔名了,在生活中使用林白这个名字已经十几年了。我的身份证户口本都改成了林白。
Moratto:您三岁的时候,令尊不幸离世。您曾被贴“知青”的标签。因此,被送往农村劳动,您可以跟我们分享当时的经验吗?这两件重大事件如何影响到您之后的创作风格?
林白:三岁丧父和下乡当知青,这当然是两件决定性的事情。如何影响?我从来不考虑这个问题。
Moratto:您对武汉这个城市相当熟悉。年毕业于武汉大学图书馆学系。您可以跟我们分享您心中的美好武汉吗?对您来说武汉代表什么?有没有反应到您的作品里?
林白:就武汉这个城市而言,我其实并不是很熟悉。大学四年都是在校园里,到汉口只去过一两次,有一次是去看星星画展。在武昌,水果湖洪山礼堂去过一两次。去洪山礼堂,主要是看电影,看内部电影。有一次是看苏联片《解放》……我不会讲武汉话,可以听。年到武汉市文联武汉文学院,先是在武昌徐东路租房子住,在东湖附近,活动范围就是附近的两三条街道。年在汉口发展大道荷花苑有了自己的房子,但我住得很少。主要是住在北京。一直不适应武汉的气候。冬天没有暖气,实在太冷。有一年,冬天去武汉开会。散会后我在自己家呆了半个小时,浑身上下就冻透了。夏天又实在太热。
Moratto:您创作了24本小说和其他的14本散文书。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一个人的战争》《说吧,房间》《万物花开》《妇女闲聊录》《致一九七五》等,中篇小说集《子弹穿过苹果》《回廊之椅》等多部,散文集《前世的黄金》等多部。虽然作品都是作家的孩子,但您心中有没有哪本作品对您来说意义非凡?为何?
林白:有24本小说吗?小说集肯定是重复的,不能算。
长篇小说,我数了一下,是9部。
我最重视的是长篇小说《北去来辞》,这部作品40万字,年1月由北京出版社出版,年9月由中信出版社再次出版。出版后获老舍文学奖长篇小说奖、人民文学长篇小说双年奖、十月文学奖。《当代》年度长篇小说五佳、新浪中国的好书榜年度十大好书等荣誉,并进入第九届茅盾文学奖前十提名。
Moratto:您曾获第三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小说家奖,并入围第二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获首届及第三届中国女性文学奖创作奖,长篇小说《万物花开》登上年中国小说排行榜,中篇小说《长江为何如此远》登上年度中国小说排行榜,并入选年度中国最佳中篇小说。
您认为,“获奖”对一个文学家而言,有何意义?您得过奖项中,让您最骄傲的作品是哪本?为什么?
林白:对我来说,获奖可以随缘。
给我一个奖,没问题,我会高兴。不给我一个奖,我会提醒自己,不要攀缘,这一段我在听《楞严经》,有一些启发。
《北去来辞》《妇女闲聊录》这两部作品的获奖我可以骄傲。
Moratto:您的的许多作品都在探讨女性成熟期面临的问题。许多作品中,都涉及到女性的性别认同和私人经历。在90年代的中国文化市场上,林白的作品在商业上获得了成功,但也因其性的吸引力”和出版商的低俗化而遭受到了情欲式的阅读。比如《一个人的战争》,被粗制滥造,强调其性的内容,现在流传着几个版本。您会如何定义您的创作风格?您是女权主义作家吗?先锋派作家吗?情色文学家还是?
林白:还是先锋派作家更准确吧。即使是《妇女闲聊录》,这种非虚构作品也是先锋的。
Moratto:《一个人的战争》是您的代表作之一。论者常将之与陈染所著的《私人生活》作比较。您对此有何感想?
林白:两条并行的河流。
Moratto:在《一个人的战争》(尚未翻译成意大利语),您有意总结您早期的生活及创作经验,并思索一个女性为写作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全书是始自五六岁初识身体的欲望,一路描写她的少年学习经历,初燃的创作野心,流浪四方的奇遇,一再挫折的恋爱,被迫堕胎的悲伤等情节。这本书是在的中国所写的,您觉得若是今天会不会遇到困难?
林白:估计不会。
Moratto:我们可以说在《一个人的战争》您写“自己成名心切,曾贸然抄袭了别人的作品,留下洗不清的污点;写自己一心壮游他乡,却在最可笑的骗局中失去贞操;也写自己为爱献身,几至歇斯底里的绝望。”自揭疮疤,果真不是易事?还是有一种洗涤、净化之效?您可以跟我们分享您的个人经验,从广西北流市北漂至大都市?
林白:您这是说的作者的经历么?或者是叙述者?应该是书中人物。
Moratto:您来自于广西省。目前身为武汉大学文学院的教授。对您来说,广西代表什么?在您的作品中起何角色?您觉得广西人的特征有哪些?通过您的叙述,您希望将广西人的什么特点传达给世界?
林白:我不是武汉大学文学院的教授。上面已经说过了。
我的写作不考虑地域。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