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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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情心作祟梁宗岱资助并另娶戏子,大腹妻子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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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德斯鸠曾说:“同情是善良心地所启发的一种感情的反应。”

但罗素也说过:“不与感情相呼应的同情,只不过是伪装的自私。”

民国时期大翻译家,北大教授梁宗岱的同情,就是自私的,他的自私伤害了家人,也伤害了自己,最后变得妻离子散,终老不相见。

◆晚年梁宗岱

年,远在重庆的沉樱从朋友口中得知一个消息,自己的丈夫梁宗岱在老家与一位戏子相爱,并为其大打出手。

这时的沉樱与梁宗岱在一起8年,为他生下两个孩子,第三个孩子还在她的腹中,想着丈夫在外地所作所为,她不哭不闹,直接离开了家。

而此时的梁宗岱,沉迷于甘少苏的曼妙身段,正倾听着她对自己凄惨经历一遍又一遍地述说。

梁宗岱与甘少苏初次相遇,还要从老家广西百色地区的那一场粤剧开始。

“妙语轻音句句圆,谁言粤剧不堪传?歌喉若把灵禽比,半似黄鹂半杜鹃”这是他第一天听完甘少苏戏后写下的诗。

当天梁宗岱一落座剧场内,便被舞台上的演员吸引,那婀娜窈窕的身段丝毫不逊色国外女演员,婉转的音调更是悠扬沁入心脾,不知不觉间就入了神。

演出结束后,梁宗岱依然坐在位置上,脑海中挥散不去刚刚舞台上的身影,以至于大幕落下之后,他仍在久久回味。

可能是不够尽兴,第二天,他不觉间又来到剧场,这一次舞台上演出的是一场悲剧,台上女演员用戏中剧情,来述说自己凄惨的人生。梁宗岱看得有些痴了,同时也生出悲悯之情,他感觉自己读懂那花旦的心思,仿佛看到了她的人生经历一般。

如果说第一天婉转的嗓音让梁宗岱深深迷恋,那第二天苦情戏的凄凄惨惨则是彻底将他那泛滥的同情勾了出来。

演出结束后,梁宗岱来到后台,一进门恰好看见正对镜卸妆的甘少苏,他的内心不合时宜地产生了悸动。于是他那文人情怀再次作祟,为甘少苏写下了第二首诗:“商音怨乱最传神,戏越苦时情越真。唱到红罗凄绝处,错认苏娘是前身。”诗作完毕,他径直走到甘少苏的卸妆台前,将诗送给眼前这位名伶。这时他才发现,这位让他深深迷恋的人,竟然是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

◆青年时期的梁宗岱

在交谈过程中,他得知,甘少苏12岁跟随戏班学戏,15岁时被戏班里一个叫黄家宝的丑生强占为妻,23岁时她好不容易与其离婚,却又被广西玉林当地的上尉军需钟树辉霸占为妾。

梁宗岱心里想着,怪不得能将《苏三起解》唱得如此传神,原来她的遭遇竟这般令人心酸。他本来就是爱幻想的才子,此时的甘少苏在他心中,已然成为了激发他保护欲的弱女子。梁宗岱决定,自己出钱帮助甘少苏逃离钟树辉的魔爪,并向其许诺,帮助她恢复自由之身。

甘少苏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是从小到大第一个关心她的人,也是第一个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落泪的人。

不久,梁宗岱来到钟树辉的家中,本来想着和他谈谈关于甘少苏的事,可就在钟树辉家门口,梁宗岱和十几个流氓发生了争执,并遭到毒打,幸得甘少苏的妹妹看情况不对报了警,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这件事闹出不小动静,“一怒为红颜”的娱乐新闻就这样被刊载在《广西日报》头条上,最后传到了梁宗岱妻子沉樱的耳中,于是就发生了文章开端一幕,沉樱愤然离家出走。

得知消息后,梁宗岱心里开始后悔,不由得想起自己与沉樱相识相爱的那段时光。

年,梁宗岱受胡适邀请,回到北大任教,这一年比他小四岁的沉樱刚刚离婚。

而梁宗岱与第一任妻子何瑞琼也正在闹离婚,这件事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一度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

曾经有人说过,两个有着相同经历的人,会在命运的指引下走到一起。

梁宗岱与沉樱都经历第一段感情的失败,在命运轮盘的推动下,两个人在生命中相遇。

当时梁宗岱因为不愿支付抚养费,被带走拘留,出来后一气之下便辞掉了工作,与刚刚相识不久的沉樱一起去往日本。

◆沉樱和好友林海音

在国外,他们过着幸福的二人世界,沉樱曾经一度认为,这个男人会是她一生的依靠,但偏偏世事难料。

初到日本,沉樱受丈夫的影响,也开始从事翻译工作,久而久之便在这条路上闯出了名堂。两个人在日本生活了一年,便回国登记结婚。婚后,她为他诞下子嗣,他却因为戏子闹出笑话。

时间回到沉樱带孩子离家的那天,远在老家得知妻子已经离家出走的梁宗岱生了悔意,想挽留妻子和孩子,但最后无果。

夫妻二人共同的好友前去劝解沉樱,被沉樱一句话便打发了:“我这一辈子,都不想与他再见面。”

面对自己的丈夫,沉樱已经彻底失望,梁宗岱这个人一直是一个喜欢幻想,极度感性的人。这种性格的人在文学上会有极高的成就,但在爱情和婚姻上则是极度的不负责任。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所谓的围绕着自己的心,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想法,更是喜欢四处散发自己的同情心。

一开始沉樱觉得以后会变好的,知道为其生下两个孩子后,他仍然没有改变,最后沉樱只能失望的选择离开。

他们的分开没有争吵,也没有关于财产的分割问题,沉樱铁了心要走,梁宗岱挽留也没有任何余地。

后来几经辗转,沉樱回到了台湾,从此与梁宗岱井水不犯河水。

◆青年时的沉樱

正当梁宗岱苦恼的时候,甘少苏找到了她。这时候的甘少苏已经恢复自由身,只不过她与梁宗岱的事情,被报纸报道得人尽皆知。

一个女人家怎么可能一直活在别人的口舌之下,另外她对梁宗岱的看法也不错,所以,她希望能够和他顺着报纸的说法,真正地在一起。

来到梁宗岱面前,甘少苏可怜地说道:“流言蜚语让小女子难以承受,不如将错就错,我嫁给你”

梁宗岱一听吓了一跳,但是想到妻子的决绝,并且与他断绝了所有联系,另外因为实在同情眼前这位女子,便答应下来。从此,一代名伶甘少苏告别舞台,与文豪梁宗岱私定终身,报纸上的流言蜚语成为了真实故事。

有人曾评价甘少苏,说她用道德将梁宗岱骗到了自己手中,但是如果梁宗岱不同情心泛滥,也不会为自己招惹这般变故。

在这场所谓的爱情中,最受伤害的当属沉樱,这个为了梁家尽心尽力的女人,最后只能远走他乡。梁宗岱的“善良”给了所有人,但唯独没有给那个陪伴他多年的妻子和孩子。

甘少苏与梁宗岱在一起后,开始接受了文学上的东西,从一字不识,到最后学会看书,甚至是能够独立写文章。

曾经没有文化的名伶,现在也变成了文人,这一点梁宗岱做得还是特别好的。当年沉樱的翻译之路也是被他引领,如今一个戏子也能变成能写文章的文人。

不过由于梁宗岱一直由着自己的性子社交,文坛的一些人都被他得罪了,这方面的工作也无法继续进行下去。索性他将翻译工作彻底放弃,转身投入了中医药行列中。

那时的他与新夫人甘少苏定居广州,梁宗岱潜心研究中医事业,甘少苏在他身边学习知识,久而久之,两个人都有了新的工作。

◆年轻时的梁宗岱和甘少苏

在中医事业上,梁宗岱的成就也很高,在广州当地也小有名气,只是原本与他交好的故友都已不在身边。

晚年梁宗岱与甘少苏虽然相敬如宾,但二人不像夫妻,更像是生活在一起的两个陌生人。那时的梁宗岱经常想起自己沉樱以及三个孩子,或许在这一刻,他的悔意充斥之晚年生活。于是他想方设法地与此时远在台湾的沉樱联系,甘少苏也并未阻止,她知道,让这个男人娶她,是因为自己利用了他的同情心,而在他心中,她占据不了最重要的位置。

一开始沉樱收到梁宗岱的来信,看都不看直接丢进垃圾桶,渐渐地沉樱似乎也想明白了,对于梁宗岱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但考虑到为了孩子,也不能与梁宗岱彻底断绝联系,她恨了他整整后半生,不能让孩子也继续恨自己的父亲,便给梁宗岱回了信。

在信中,两个曾经共同经历风雨的爱人,得到了和解,可梁宗岱的心依然无法释怀。他获得了沉樱的原谅,却没有得到三个孩子的原谅。

在得知父亲与母亲写信时,三个孩子的选择是不予回应,老大和老二忘不了当年母亲大腹便便带着他们奔走他乡。而第三个孩子更是从出生就没有见过这个所谓的父亲,父亲两个字眼在他心中是那么的陌生。

或许沉樱因为年岁大了,很多事情都可以看得开,但三个受到深深伤害的孩子却不能。学生时期,看着所有的同学都有父亲,而自己家里只有一个为了生活不停奔波的母亲,他们怎么会不伤心。缺失的父爱,就像是一块破碎了的玉石,即使曾经价值连城,因为碎了的一角,如今也变得一文不值。

梁宗岱没有资格抱怨,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是他亲手毁了原本幸福的家庭,毁了三个孩子的童年。

虽说孩子对父亲的怨恨是有的,但感情也是有的,沉樱离家出走时,大女儿梁思微已经12岁,二女儿梁思清也已经8岁,都到了略微知事的年龄。两个女孩从对父亲来信的初时不理,到后来回信并慢慢地接受,毕竟那段父女之情是无论如何割舍不断的。

年,沉樱回到大陆,满是感慨,来时,两个女儿已经提前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父亲梁宗岱。梁宗岱自是激动万分,他迫切地希望能够与沉樱见一面,以亲自表达对当初的悔意。可沉樱拒绝了这个请求,或许她是想把两人对对方的记忆保留在从前最美好的年华里。

◆沉樱回到大陆暂居表哥家

沉樱回到大陆的第二年,梁宗岱郁郁而终,与沉樱没能再见一面成了他最大的遗憾。而对沉樱而言,人死如灯灭,心底那份残留的心结彻底烟消云散。

梁宗岱死后第六年,沉樱病逝于美国,大洋彼岸樱花绽放与飘零的季节却少了梁沉二人的白头偕老。

在这场感情中,唯一获利的人,便是那甘少苏。因为梁宗岱,她从下九流的生活变成了上九流。甘少苏脱离了苦海,但一个家庭因此破裂,三个孩子为此失去了本该属于他们的父爱。

老年时期的甘少苏在手稿中曾经回忆过自己与梁宗岱的一生,她曾这样评价梁宗岱:

“在纵情声色,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宗岱抛弃了世俗观念,用审视艺术的眼光来鉴别人,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如果没有梁宗岱,或许甘少苏还是一个戏子,但他的出现,改变了她的一生。

其实梁宗岱帮助甘少苏没有错,只是这件事本应该在甘少苏恢复自由之身之后就结束,而不是最后因为流言而在一起。很多人说是甘少苏道德绑架了梁宗岱,其实更多的错误是梁宗岱犯下的,他给了一个女人希望,便是他的错。

梁宗岱的同事曾经这样评价过他:“如果在校园内要找到梁宗岱,哪里女学生多,就去往哪里,他一定在那。”这是所有对他评价中,争议最大的,不否认他在学术上的成就,但作为丈夫和父亲,他并不合格。

而他一生所经历的女人,并不只有何瑞琼,沉樱和甘少苏这三个人,早在年去往法国时,他就有了一位异国恋人。

这名女子名叫安娜,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法国姑娘,当时国外较比国内开放,而安娜的行为满足了梁宗岱所有对爱人的幻想。梁宗岱还为其取了一个中文名字——白薇,这是他第一段自由恋爱,也是他追随浪漫与自由的开始。

后来国内发生战乱,梁宗岱因为一些事情无法前往,那时候车马邮信都很慢,所以两个人只能对月遥寄思念。日子久了,两人自会产生间隙,所以这段感情最后以失败告终。

而此时的他与何瑞琼正处于离婚风波当中,他的心里,从来没有责任这一说,他爱的人都因为他的放荡不羁遭受到伤害。

梁宗岱或许想做柳永“任做白衣卿相,风前月下填词。”可他并没有柳永那般自由洒脱。

关于梁宗岱,他向往自由,喜欢幻想,愿意用自己的同情心去对待世界上所有经历苦难的人。但同情心滥用,就会适得其反,最终为自己带来无尽的苦恼。

即使晚年时期,沉樱知道他是因为同情心才与甘少苏在一起的,选择原谅他,可是沉樱受到的伤害却无法弥补。

茨威格曾经说过:“通过同情去理解并经受别人的痛苦,自己也会内心丰富。”

通过同情去理解他人,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进行帮助他人,才会内心愉悦,但不懂量力而行的同情他人就是在肆意妄为。

同情不是施舍,也不是对他人炫耀的资本,当利用不好的时候,同情就是一把双刃剑,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梁宗岱就是一个例子,他的同情心致使自己妻离子散,晚景凄凉,在没有爱情的婚姻中度过余生。与他人来说,或许爱情不是生活中的第一位,但梁宗岱恰恰相反,他将爱情和生命看得同等重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和何瑞秋离婚甘愿被拘留,也不会为了能与沉樱在一起远赴国外。

◆晚年时的梁宗岱和甘少苏

但最后与甘少苏厮守余生,却唯独少了最重要的爱情,这对于这个向往自由,充满浪漫情怀的男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痛苦。

后来有人询问他的小儿子梁思明,是否愿意与父亲见上一面时,梁思明的回答是决绝的也是肯定的。

“父亲当年那样对待母亲,我不想见他。”

一句话将父子关系,判了死刑,从此再无相见的机会,得知这一结果的梁宗岱,只能空悲切。

年轻时犯下的错误,需要用一生来做弥补,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甘少苏,除了陪伴,便没有其他能做的。

这场爱情战斗中,唯一胜利的是甘少苏,而失败的却是沉樱以及梁宗岱两个人。因为找到了一个如意郎君,甘少苏的人生得到了转变,从戏子转变成了文人。她学习读书,写文章,她希望自己身上有梁宗岱的影子,为了能够与他有共同的话题,她比学戏时还要刻苦。

但最后换来的结果依然是只有婚姻,没有爱情。这或许就是她所付出的代价。

就像罗素说的:“不与感情相呼应的同情,只不过是伪装的自私。”在这段往事中,梁宗岱和甘少苏,都是自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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